丹霞三个山头的传说
七彩山这个地方,有一户殷实富裕人家,男的叫张忠义,人称张员外,四十多岁,为人豪侠仗义,忠厚勇毅,很有男子汉气魄。他广交天下朋友,乐善好施,很受人们尊重。夫人叫吴秋莲,三十出头,端庄秀丽,温婉贤淑,琴棋书画有很好的造诣。他们有两个儿子、一个女儿,属于本地大户人家。在当地有自己的米店和丝绸店铺,与天下客商多有往来。许多到丹霞山来的客商,几乎都与他们有过交往,在他们家里客居。他们夫妻二人彼此恩爱、相敬如宾、夫唱妇随,被当地人传为佳话。
尤其是夫人吴秋莲,出生书香门第之家,从小在父母耳濡目染下,接受了很好的教育,妇道礼仪堪称典范,远近有口皆碑,很受人尊敬。嫁给张员外十几年来,她恪守妇道,勤俭持家,相夫教子,与张员外恩恩爱爱,很少红脸。平常她足不出户,除了操持家务,就是习诗绘画,而张员外对夫人更是呵护备至,宠爱有加。到张员外家来的客人,无不对他们交口称赞,都夸口赞扬夫人端庄、贤淑、有礼有德,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好妻子。
有一天,张员外在家里宴请宾客,来了一帮外地客人,其中有一位青年才俊,叫茹建波的小伙子,人长得英俊潇洒,高高的个头,气质儒雅,举止得体,谈吐不凡。他清瘦的容颜和深邃的眼神,有着很浓的书卷气,独特好听的说话声透着温情的气息。吴秋莲随张员外应酬在众多客人中间,笑语喧哗之间,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,等给他敬酒时,吴秋莲已被这位出众的年轻人所吸引,忍不住目不转睛地朝他脉脉睇视,茹建波也在抬眼看到吴秋莲的刹那,脸一下红了,他被吴秋莲的美貌和端庄所吸引,不觉面红耳赤。在不到一刻钟时间里,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对方看去,偶尔四目对视。频繁的秋波碰撞,没想到点燃了她胸中熊熊的烈火,是她以前没有过的情况,也是她未曾预料和防范的。她一夜之间坠入了爱河。当她发现这一切时,为时已晚。爱的情感让她难以自禁。回到闺房独自一人时,她心跳的很厉害,面红耳赤、激情荡漾。等她冷静一些,她反省自己,觉得白天自己太有失检点,有悖自己操守,于是决定痛改前非,收敛自己不该有的非分之想,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自己丈夫身上。
可是感情这东西,不像是一页书,你想翻过去就翻过去了。它像是高山流下的水,抽刀断水水更流。有时候情不能自禁,脑子里出现茹建波的英姿,她就硬生生地用张员外的身影来代替。张员外也感觉到近一段时间以来,他的妻子变得格外温柔、格外缠绵悱恻,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,拥抱他、亲吻他。老夫老妻突然变得像恋爱中的情人。他哪里知道他夫人更加难受,她为了摆脱狂热的恋情,以丈夫替代品,反让她越陷越深。更加孤独、更加无处倾诉衷肠。她只好把所有的情爱深深地压在心底。这样的结果是,张员外更加爱自己妻子,更相信妻子的忠贞不二,对妻子越发嘘寒问暖、照顾得无微不至,而妻子心里充满内疚和羞愧,觉得丈夫对自己这么好,自己却动了邪念,越发地感到愁肠百结,抑郁悔恨。她整天足不出户,躲在家里熬日子。她认为只要这帮外地客商参观完丹霞地貌,茹建波离开本地,从此杳无音讯,她就会慢慢地淡忘他。
可事情偏偏不凑巧。几天以后,张员外告诉她,他给他们的孩子找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家庭教师,并约好第二天正式带到家里来,从此将成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。
第二天迎接客人时,来的却是她日思夜想的人。她惊慌失措,竭力掩饰,才没有流露出自己的情绪。午饭过后,她有机会和张员外单独在一起时,找了很多理由,委婉地告诉他,她不喜欢这个茹建波,觉得给孩子们当老师也不合适。张员外不明就里,以为夫人讨厌他是因为不了解他,就大加赞叹,赞扬茹建波是一位多么出色的年轻人,人品和学识都值得推崇和敬仰,并说他们现在是情同手足的兄弟。并一再安慰夫人,只要相处时间长了,一定会了解欣赏他,相信他能把孩子们都教好。出于无奈,夫人只好同意先留下他。
茹建波每天尽职尽责为孩子们上课,孩子们很喜欢他。吴秋莲却做着内心挣扎。她很少走出自己的闺房,尽量避免和年轻的家庭教师碰面,可是孩子们每天放学回来,总是兴高采烈地谈论他们的老师如何和蔼可亲、风趣幽默,如何学识渊博、睿智过人。吃饭或是闲暇时,张员外也喜欢把茹建波请来,同他们一起吃饭、聊天、喝茶,这就免不了每天要面对面,吴秋莲越发被他温文尔雅的举止谈吐所折服,被他温情脉脉的眼神所打动,也不得不佩服他始终恭敬有礼,从不越雷池半步的行为修养,哪怕他们单独相处。
一年四季,张员外总要外出经商,一出门就会十天半月不在家,茹建波对吴秋莲始终谦恭有礼,小心翼翼,保持着非常得体的距离。而吴秋莲却被感情苦苦折磨。作为一个旧时代大户人家的太太,她唯一的武器是端庄贤淑,尽管他们总有单独碰面的时候,她仍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,从未有失态的时候。她在内心时常说服自己,希望能摆脱热恋,保持理智,并绝不破坏她对丈夫的忠诚。可是,每次她看到茹建波彬彬有礼却脉脉含情地看着她时,几乎控制不了羞涩和目眩神摇。她的爱情之火一天旺似一天,她把这个罪责怪在丈夫的身上。有一天,她对张员外说,夫君,你把一个年轻的私塾先生留在家里,自己却常常十天半月在外跑,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?而且,你让这样一个出色的年轻人总是单独和我呆在一起,你就这样放心吗?且不说流言蜚语会败坏我的名声,就是草芥在一起长的时间长了,也会产生感情,何况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?
张员外却说,我的夫人啊,你的贤德远近闻名,而这位私塾先生,我的兄弟,他人很正派,我除了敬意之外,对他的人品和修为,实在是一百个放心。至于流言蜚语嘛,像您这样贤淑本分的妻子,人们除了有口皆碑地称赞,不会有别的流言蜚语!
吴秋莲苦在心里说不出来,她知道,只要这位茹建波先生一天不在她的视线里消失,她就不能摆脱心里的疾病。她开始对茹建波冷言冷语,找他的毛病、挑他的刺,希望他自己离开。这样以来,茹建波工作更加勤勉、兢兢业业,在她面前更加小心翼翼、毕恭毕敬。她善良的本性又让她觉得不忍心,只好放弃找茬,从自身找问题。她开始消极压抑,郁郁寡欢,无望地与自己内心做着抗争。结果一个月以后,她一病不起,茶饭不思,一天天地消瘦下去。
张员外对妻子病重非常忧惧,如同对她强烈的爱恋一样。他不去打理生意,每天守在妻子窗前,悉心照顾,嘘寒问暖,希望妻子很快好起来。他眼睁睁看着她不但没有好转,而且越来越衰弱。他请来远近闻名的医生,用尽一切办法,还是无力回天。后来一位名医诊断,此病乃情绪抑郁,郁结于中所致,药材治疗无效。医生说,心病还要心来医,要想有救,必须打开她的心结,对症治疗。
张员外百思不得其解,他的妻到底有什么心病?家里家外,诸事如意,她是哪来的心病?多次体贴问询,她只是摇头流泪,什么也不说。后来张员外猛然醒悟,她三番五次表现出拒绝接受年轻的家庭教师,肯定有原因,也许正是因为爱,才会如此逃避。现在是她宁可毁坏自己,也不放纵欲望,做对不起他的事。多好的女人啊!我怎能忍心看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呢?张员外决定敞开心扉和她谈一次,成全他们的爱情,只有这样,才能挽回他爱妻的生命。他认为一个出色的女人爱上一个同样出色的男人,这是人之常情。如果她不是我的妻子,我会觉得他们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,而她是我的妻子,我就因为嫉妒、自私而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吗?经过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,张员外决定作出牺牲,把孩子和家,全部留给他们,从此一走了之,浪迹天涯。
谈话进行得很艰难,吴秋莲承认了爱的事实,但她拒绝接受丈夫的成全,她甘愿为他忠诚到底,为爱献身。她说,世间万事,皆难两全!能够和张员外做一世夫妻,她已心满意足。
从此以后,吴秋莲愈发衰弱下去,时常气息奄奄,不省人事,有了下世的光景。不出一月,就香消玉殒,魂归情天。按她的遗愿,死后埋在了丹霞山。
吴秋莲死后,张员外和茹建波均为她守孝三年。茹建波终身未娶,到死都没有离开张员外家。夫人活着时的场景,以及她的一举一动、一颦一笑,都永远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。他把孩子们培养得个个都学养深厚,走上了自己辉煌的人生道路。
张员外没有再续弦,一心打理生意,家道更加兴旺。两个男人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,或者在月光下小酌几杯,吟诗作赋。他们靠着对吴秋莲的回忆,度过了余生。他们死后,一个埋在了吴秋莲的左边,一个埋在了吴秋莲的右边。后来的人们传说,他们三人化作丹霞山的三个山头,互相瞭望,永不相弃,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。
编辑:王睿琦